男子外出打工失联21年后被接回老家。他没带身份证在桥洞闲逛:我没赚到一套房款我怎么能回来
阔别21年后,49岁的江安(化名)回到了家乡——安徽滁州定远县的一个村子。这里距离广西南宁1700多公里,是他被发现时居住的桥洞。
6月28日,江安回国的第一天。开车进村,坐在家里的妈妈听到声音,赶紧出来迎接。起初,这位80岁的老人哭着拥抱他失散多年的儿子,用他的昵称叫他:“包,你回来了。”我儿子离家太久了,他的本地口音已经夹杂着广西口音了。除了母亲和姐妹,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认家里的晚辈和村里的很多亲戚。介绍他的时候,问他记不记得,他一脸茫然。很长一段时间,他都不记得回家的路,村里也没人带。他不知道如何走回家。
江安回家前,家人多次试图寻找。去派出所查他的资料,没有线索。问出去打工的朋友,也没有消息。直到今年6月,“让爱回家”公益团队发出了江安寻亲视频。不到两个小时,就有消息说照片里的人和他表哥很像。十天后,他回到了家乡。
[1]21年后的重逢
6月19日,南宁益群山治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社工解宝将江安的照片发给“让爱回家”公益团队,寻亲视频发布在社交平台上。“不到两个小时,有人留言说他长得像他表哥。”出乎解宝的意料,事情进展得很顺利。找到寻亲视频的是江安的小学同学。他把照片发给了江安的叔叔,然后又转给了江安的姐妹们。“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。这就是他。”姐姐蒋芳(化名)说,“外表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年纪大了一点,皱纹多了一些。”
江安的家人一得知他的消息,就出发去广西接他。但解宝没有告诉他,他的二姐和妹妹已经在来桂的路上了,怕他不回家,等亲戚来了躲起来。解宝与他约好,并安排他母亲和妹妹在26日晚上进行视频通话。
6月25日,江安的二姐、妹妹和两个侄子赶到南宁。当夜,他们来到江安住的桥洞,却不敢靠近。他们戴上口罩和帽子,站在一两百米外看着他。“我觉得好心疼。他在桥洞住了至少一年半,就一个席子,特别朴素。”蒋芳说。
第二天下午,到了约定的见面时间。解宝和其他社会工作者首先找到江安,告诉他“你姐姐和妹妹在这里”。"他从来不相信,说他们太忙不能来。"解宝说。当二姐和妹妹出现的时候,江安很惊讶。妹妹哭着跪下,抱住哥哥,对他说:“哥哥,我们回家吧。”蒋芳给弟弟准备了两套新衣服,还特意带了安徽特产黄山烧饼。她一边哭,一边撕开烧饼的包装,喂到弟弟嘴里。她还让哥哥和妈妈打视频电话,妈妈已经在哭了,说:“宝,我在家等你。”
[2]失踪的兄弟
江安家住的村子在合肥以北60公里左右,靠近省道。村民以种地为生,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。如今,这个村庄人口稀少。江安在家里排行第四,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妹妹。父亲早年去世,只剩下母亲,今年80岁。她微胖,矮小,皮肤黝黑,满脸皱纹,黑发,看上去很年轻。儿子回来后,她跟亲戚说了多年分离的事,但还是止不住哭。
江安和他的姐妹们在村子里长大。蒋芳说,他哥哥在外出打工前已经结过婚,但时间不长,只有一年多,没有孩子。二十多岁的时候,江安跟着三姐到浙江义乌打工,做服装生意,一两年后就回家了。2001年,江安说要出去打工。他觉得合肥工资低,想更进一步。家里人也没有详细问他要去哪里。“没想到他回来这么久。”这一差就是21年。
起初,他和家人保持联系,偶尔会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,询问家里的情况。但他几乎每次打不同的号码,家人都联系不上,要么不是自己,要么就是打不通。江安给出的理由是手机丢了或者欠费了。
家里人曾经让江安回来办二代身份证,他不愿意。“在外面这么多年,没有身份证也能工作。如果我想回来,我必须带些钱,对吗?”后来派出所注销了他的身份信息,他的旧身份证就不能用了。他办不到银行卡,可以用别人的身份信息获取手机号。通常,他只能用现金。蒋芳说,他哥哥的最后消息是,他声称已经成为一个家庭。妻子生病需要医药费,他找姐姐借了10万。“我们让他带人回合肥看病,他拒绝了。”蒋芳说,他哥哥给的银行账户不是他自己的,所以他的家人没有转账。
姜安是否在外地结婚,无从考证。他回家后,家里人就不再提了。
之后,江安就和家人失去了联系。“我们都以为他进了传销。”蒋芳说,他们试图找到派出所,但找不到江安的信息。请出去打工的老乡去外地查,还是没有信息。“刚开始的时候,我妈总是看,尤其是假期的时候。她总是说鲍晓的回归是一次真正的团聚。”蒋芳说,这几年,她妈妈没有说起过儿子,家里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。
[3]桥下行人
广西南宁城东的一座立交桥下,是江安的住处。初夏的南方,他在地上铺了一张凉席和一床薄被子。
据他说,他以前在工地干活,做楼外墙,负责水泥砂浆。工作了一段时间,因为没有身份证和银行卡,老板只给他转账发工资,只给他一点现金。之前没有二代身份证和银行卡,江安可以找一些工作。这几年公司越来越严格,到处进出都要扫码,他就在社会边缘了。
江安在桥洞活了多久,无从得知。据新闻报道,2020年,南宁市益群山治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社工从街道办了解到,有一些流浪人员一直住在桥洞,开始帮他寻找家人。去年6月,社工解宝在视察期间遇到了江安。他衣着整洁,神志清醒,并在住所周围打扫干净。“和其他流浪汉不一样。”江安知道他的名字和家庭住址,但是他没有身份证,不想回家。
后来,解宝在附近的废品收购站给江安找了份工作,一天去50元。不下雨的时候,江安基本都去那里上班。解宝每个月都去看他,给他带些水、面条和衣服。回到家里,江安不想再提在广西发生的事。记者问他是否曾在废车场工作过,但他否认了。问他是做什么的,他说:“混就混,什么都不干。”
[4]家子
我哥哥变得沉默了。姐姐蒋芳(化名)说,“他以前性格比较外向,跟人打交道没什么问题。”会后,江安很少说话,更多的时候,他只是听着。他的家人告诉他,几个侄子已经结婚生子,他成了叔公。他不说话,却笑得很开心。
我们第一次见面时,蒋芳试图询问他哥哥在国外的经历。他不说话,但是他家人想,他不愿意就不说话。回到村里,亲戚们也不怎么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。他们都直呼他的小名,说:“鲍晓,我终于回来了。”49岁的江安头发花白,身材瘦削,皮肤黝黑,眼袋很厚,不爱笑。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,黑色的裤子,一双雪白的运动鞋,鞋底粘着一圈黄土。
回家的第一天,他坐在家里和老人聊了一会儿天,然后出门坐在路边的石头上,手指着指甲,手里拿着一部新手机和一包烟。姐姐蹲在他旁边刷视频。他抽烟,但不玩手机。他有时抠指甲,有时拨弄啤酒瓶的拉环。亲戚家门口的水泥路是他离家后修的,路对面的农田后来也开垦了,更别说村口到合肥市区的省道了。"过去,这一带全是泥土。"他对他在斯里兰卡长大的那个村子很陌生。“我甚至不知道我们家的田在哪里。现在没人带了,我会在村里迷路的。”
其实江安是舍不得回家的。“我就是想见见我的老母亲,不然我不回来了。”江安说想等赚了钱再回来。“我在外面二十多年了,至少要盖一栋房子。我还没拿到,怎么回来?”
他对未来没有计划。我姐说,先帮他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办好,然后他要留在老家,就跟他妈在一起。如果他想出去工作,他们可以帮他在合肥找工作。江安没买。“我肯定会出去,也许我还得回去。”采访结束时,江安向记者要了他的名片。“合不来我就去武汉找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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